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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是,我是坂口安吾。

Lupin是位于地下室的酒吧,这儿曾有我的气泡酒,气泡是空虚,裹住他们的是金色,我握着玻璃杯子和织田作说,这酒的生平我须记成档案,生在地下室,被吧台吊灯匆匆一瞥照进心里,死于人形地下室坂口安吾。织田作说喔安吾其实你去当小说家也好?我说不啦追究起来我靠消息弄死的人要比你和太宰加起来还多,太宰想到手不沾血人命归谁之类的事眸子沉沉被我看进眼里,立刻他又吞口蟹肉着急说那么棒的事织田作你干嘛让给安吾。

织田作将未来成为描写人众生活的小说家置于他愿望的中心,可我不同,我愚钝不知写作为何物,只有书写这件事淡漠地分散在我的生活里。我不奔波时便长久待在缺乏光照的房中,一间从任何意义上而言都见不得光的工作室对情报者而言是完美的,无战事时我拿枝笔梳理来势汹汹的黑账,争斗开始时加上数倍敌情,兼做每位底层死亡者的录簿,这事儿不难但沉重,灵魂黏在手上,我便学着与自己的手指交谈。

如今织田作是死了,太宰治去了哪儿,我也知道。我还得与太宰打交道,用文书与伪证,蜜糖与毒药给他洗干净履历。这仅仅是我作为种田长官下属恰巧揽受的任务,和Lupin丝毫无涉。太宰日后的工作也必定要与我会面。我猜他将拿枪指我,我也乐意如此,相助与相争交错了那样一场,我们彼此在枪口下对视方是心安的。

我读遍了世上的空气,也没再碰见过像太宰和织田作那样用自杀主义的奇想与一份蛇虫搁进去也能化良药的温酒一般的包容搭建出的氛围世界,我曾把它笑作吐槽不存在的亚空间。我总是晚到一步,转下了台阶,他们已经把世界搭好搁在我面前,我钻进去之前,抖落身上的蛛丝与雪。织田作在中间,我与太宰一左一右地挨着他,冬天里太宰把手指埋进他头发上,指指壁炉里一样的红的火苗儿,说那个太远了,我这是在烤火。我噎得跳下高脚椅去壁炉抄了块顶端燃着的圆木作势塞给太宰,织田作感叹安吾不愧是实干派,太宰支着织田作的肩膀笑得要散了架。天知道我一副学者似的怪脾气担当着把这两人间溺死人的温柔清理成恰如其分的吐槽剧冷笑话的角色乐在其中,可是天知道我竟然要羡慕起了太宰。

手不沾血人命归谁,你追究罢,要远远地追究去森鸥外身上,去异能特务科,去横滨政府,去日本议会,去那个放逐了安德烈·纪德的国与它的敌国,去那个全善的、万恶的、一时兴起创造了异能者的主跟前。可我就站在那个链条的首端。我竭力将自己想象为平庸的职员,假作不知自己的原子笔、账簿、公文包与保险箱里都汩汩地淌出死亡来,直到这死亡有一天绊着了我亲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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